团结协作 提升价值
高质量迈向世界一流
——工程勘察设计行业的新机遇与对策建议
中国勘察设计协会理事长 施设
“十四五”时期是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第一个五年。在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下，我们如何发展？首先应该关注行业的市场有什么新的要求和新的价值增长点，再看我们跟谁竞争，他们都在做什么，反观我们自身的条件，该做哪些准备工作。下面，我从“十三五”回顾与总结、“十四五”市场环境研判与预测、对策与建议等几个方面，谈一些自己的学习体会。
“十三五”回顾与总结
“十三五”时期，工程勘察设计行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取得以下几个方面的成就。
第一，营业规模稳步增长。2019年，营业额达64200.9亿元，人均营业额达138.6万元，年均增速分别为24.1%和11.7%。其中，勘察设计业务营业额达6081.8亿元，年均增长10.3%；工程咨询业务（包括前期咨询、招标代理、造价咨询等）增长较快，营业额达796.0亿元，年均增长20.5%；工程总承包业务快速增长，营业额达33638.6亿元，年均增长37.2%。
第二，业务模式不断创新，服务范围不断拓展。一是工程咨询业务范围不断扩大，其主要包括投资决策阶段产业规划、项目策划、可研、专项评估等，工程建设阶段项目管理、造价咨询、招投标代理、代建等，运维阶段技术服务、远程诊断。此外，还开展相关认证，提供数字孪生和应用服务，为投行等提供尽职调查，为保险公司提供TIS服务等其他咨询等；二是全过程工程咨询、建筑师负责制等工程总体咨询服务模式成为行业关注的热点，业内企业积极参与试点，研编业务标准，开展业务实践；三是EPC工程总承包和一批系统集成能力不断提升，工业、能源、市政、交通类设计院EPC业务发展速度较快。依托核心技术的专业工程技术公司的系统集成业务发展迅速。
第三，行业企业数量和从业人数继续增长。2019年，企业总数达23739家，“十三五”期间年均增速3.8%。新增17家以勘察设计业务为主的勘察设计上市企业。从业总人数达到463.1万人，“十三五”期间年均增速为11.1%，注册执业人数达53.87万人次，年均增速为12.4%。行业企业和人员规模还在扩张，说明行业利润还有吸引力，竞争不够激烈，白热化的时代还没到来。
第四，科技创新成果显著，保障了大批重点工程的建设。工程勘察设计行业是一个技术应用行业，“十三五”期间，工程勘察设计行业在工程设计技术、工艺技术、装备技术、检测技术等方面的研究不断取得突破。其中，工艺设计、工程方案设计基本实现了自主化，超限、复杂条件下工程设计水平有重大突破，完成了一大批世界一流工程；累计拥有专利24.6万项，年均增速分别为15.2%、12.6%和27.2%。参编或修订技术标准18807项、标准设计2307册。特别是目前标准体系改革以来，得到了行业组织、企业的积极响应，促进了标准指标的提高，方便了使用。工艺设计、方案设计实现自主化，这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步。它代表了行业总体专业技术水平、系统集成能力得到提升，我们依托技术创新，还带动了一些专有技术的创新、机电设备的创新。
第五，数字技术应用水平普遍提高，工程全生命周期一体化数字化建模等高端应用成效显著，有望实现工程的”数字孪生”。勘测方面，运用遥感、无人机倾斜摄影、3D激光扫描等先进技术，开发了地上与地下信息相结合的系统，在强化勘察质量监管、助力岩土工程设计治理方面，取得了积极成效；设计方面，部分企业已经实现了多专业协同的三维正向设计，并结合计算、仿真等技术手段，显著提升了设计质量与工程效益；项目管理方面，开发应用工程项目管理平台，更好地实现了对工程投资、进度、成本的控制；企业管理方面，部分大型企业已完成综合管理信息系统建设，实现市场经营、档案、知识、人力资源、财务等数字化管理。但上述4个层面数据的打通还存在一定的问题，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工作。
第六，国际化水平进一步提升，部分龙头企业跨入国际先进行列。部分领军企业海外营业收入营业额占比达到或超过50%，2020年上榜ENR工程设计企业国际（海外）收入225强的24家中国内地企业海外营业收入总额为42.9亿美元，较“十二五”末翻了一番。部分领军企业在灵活应用国际标准的同时，将有竞争力的工程技术在“走出去”过程中积极推广和应用。但我认为，我们的海外营业收入占总营业收入比例还不高，只是少数企业已经“走出去”，多数企业依靠的还是国内市场，行业缺少具有国际规模、海外品牌影响力的企业。
“十四五”市场环境研判与预测
政治与宏观经济环境
从国家战略层面来看，习近平总书记近期系列讲话以及《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等，都是重要的学习材料，希望全行业认真学习，从中寻求未来发展的机会。其中，以下几个重要方面需要关注。一是经济增长引擎的变化。将实施消费拉动和扩大内需战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二是构建国内大循环、国内国际双循环的发展格局。以后一段时期，“拉长长板，补齐短板，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发展战略新兴产业，统筹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数字化发展”，都是勘察设计行业的市场空间；三是城市发展、城市更新。“完善城市化发展战略，统筹经济生活、生态安全需要，打造宜居城市、韧性城市、智慧城市，建立高质量城市生态系统和安全系统，建立一批产城融合、职住平衡、生态宜居、交通便利的郊区新城，形成多中心、多层级、多节点的网络型城市群结构”，将为城市业务发展提供重要指引，这都和我们未来的市场息息相关；四是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扎实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各项工作。绿色低碳发展，提高资源利用效率，持续改善环境质量，形成自然保护地系统，提升生态系统质量和稳定性，为勘察设计行业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五是健康中国。“建设公共卫生体系，应对人口老龄化”，将为勘察设计行业提供巨大的市场空间。
另外，还有几个因素需要考虑。一是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企业“走出去”受到严重影响，跨国、跨地区供应链受阻或受到影响；二是世界政治、经济环境变换。中美关系由于美国总统更替带来新的不确定性，民粹主义抬头，仇恨与冲突风险增加，欧美输出通胀风险加剧；三是RCEP协定。该协定覆盖“10+5”国，辐射人口众多，包括原材料供应，制造产业链、消费市场、技术研究，将会推动产业链、供应链重构，解决资源供应、产品销售、技术问题；四是贯彻落实2021年度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
勘察设计行业面临的市场竞争环境
下面，我用Porter5种竞争力模型来分析我们行业的竞争力。一是同类型企业竞争。从行业企业规模大小、规模差异性看，同等规模企业竞争加剧，行业竞争态势是大小企业之间出现“两级”分化，大项目向大企业靠拢。业内企业业务、能力趋同，供应量大，缺少核心能力。二是上游企业讨价还价能力极强。投资方、开发商的规模和集中度高。三是下游企业的讨价还价能力正在增强。设备、材料供应商规模较大，技术在提升，施工企业实力强，可能导致中小勘察企业、中小项目的工程总承包很难做。四是潜在进入者增多。工程总承包方面，施工企业集团从资本端进入；专业工程方面，专业供应商进入系统集成和EPC总承包，蚕食相当大的设计、施工和总承包业务；全过程工程咨询方面，传统工程指挥部、代建企业、监理企业，都有可能成为业务的进入者；方案设计前端咨询方面，外资企业是重要的竞争对手。五是替代品。现在，行业都在推产业化、BIM深化设计，通过标准化的建筑设计以及模数化、工厂化的部品生产，从而实现建筑产业化。
从5种行业竞争力分析可以得出，我们行业企业的竞争力在下降，随之而来也带来了地位的降低。
基本研判
根据前面分析，我对“十四五”时期的市场环境有如下总体判断：
一是“十四五”期间工程投资规模或将保持当前高位水平。按照“六稳”“六保”的要求，基建投资将会保持稳定，向上突破或大幅下滑的可能性不大。“不搞大水漫灌式刺激”，因为强刺激的作用越来越小，而且只能产生短期效应，长期后患无穷。“宜居、生态、安全、韧性”等需求催生城乡更新投资，产业链升级和完善会引来产业新投资，区域和城市群发展会带来基础设施和生活新投资。建筑业的支撑作用和地位还不会改变。
二是工程建设组织（合同）模式改革，提供了增加工程项目服务内容及合同份额的机会。
三是市场准入资质将进一步缩减，全面对外资企业开放，市场竞争将更加国际化，企业保障能力和人员业绩将成为市场准入的主要评判标准。
四是高质量发展必然激发市场机制的创新，市场将在资源配置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将会推动市场竞争从低价中标向价值创造转变，形成淘汰落后的机制。行业不断有新进入者，但也应该有淘汰机制，这样才能保证企业的能力不断增强。
五是随着企业实力增加，信息技术、应用人员能力和效率提高以及进入者的增加，行业产能将会进一步扩大，传统意义上的工程设计市场区域饱和或过剩，竞争将会更加激烈，销售利润率可能会进一步降低，人力资源成本加大，推动企业打造核心能力，坚定重组走特色化和品牌化发展道路，逐步提升行业集中度。
对策建议
没有不好的行业，只有不好的企业。行业企业要客观判断环境条件，找准发展方向战略，合理确定目标定位，制定有效的行动方案，落实推动机制和政策措施。不确定的是市场，确定的是自身价值和竞争能力，只要有价值、有能力，就能从容应对市场的不确定性。
在“十四五”期间，综合判断市场开放度、行业饱和度和行业业绩能力等因素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目标，全行业应当把提升国际竞争力、赶超世界一流企业作为奋斗目标，这是行业生存和发展的使命，无论是否要“走出去”，无论环境条件是否有利，都要坚持做下去。现在国内市场已经全面对外开放，在国内同样面临着国际竞争，在不远的将来，行业可能会有国外企业到中国来收购兼并。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到我们未来的发展趋势，把握以下关键点：
一是工程建设的目标。要从关注设计质量，向关注工程建设质量、工程运维效果延伸，站在工程投资、建设、运维各阶段及各方目标和利益角度，寻找行业业务价值和优势。项目建设要满足健康、安全、环保（HSE）的要求，做到合法化。质量、进度、造价的最终实效一定体现在工程的运维成本效果上，最终实现的是价值的提升。
二是工程建设全过程及工程全生命周期需要研究的主要课题。前期阶段，主要研究用途、寿命、目标体系与指标，形成后发优势；建设阶段，要保证HSE、工程质量、进度、造价等达标；运维阶段，要保证运维的效率及成本达标；后期阶段，要研究再利用或者是拆除、回收循环利用的可行性。
三是发挥行业优势，找准业务发展根基。设计院承担了包括产业研究、市场研究、概念设计、选址、规划设计、可行性研究（经济效益、社会效益、风险评估）等工程投资研究；工程设计决定了工程的品质和使用效果：确定工程建设目标，设计方案与设计参数，技术、设备、材料选用；设计院掌握技术进步方向：运维对标，方案优化；工程设计是行业立业之本，要回归设计本质，发挥概念设计、前期咨询的先导作用，发挥方案创新、精准设计的灵魂作用。
四是以工程设计业务为基础，延伸到工程EPC总承包、工程管理、运维服务，走高端化、特色化、专业化道路，不要轻易转型，而是要不断提升和延伸。工程勘察设计企业与投资决策者最靠近、最熟悉，最了解投资意图，最容易获得业主信任；对工程最熟悉、最有感情，能够把握住难点、关键点，能够通过设计优化和精细化管理，实现工程建设和运维目标。
五是工程勘察设计行业从本质上看，应该是咨询业+建筑业=产业咨询+工程咨询+工程建设+核心制造。
基于此，从企业、协会两个主体，就工程勘察设计行业的未来发展提出具体的对策和建议：
第一，找准勘察设计发力点，确定业务定位，提升相应能力。一是创新方案。要发挥先导和集成创新作用，赋予工程更多价值，减少不必要的投资，提高工程投资经济性，并形成后发投资优势，贯穿工程设计全过程，特别是前期投资决策和初步设计阶段的方案创新，在工程建设中发挥着灵魂和引导作用，赢得客户信任。促进方案创新也是全过程工程咨询的核心内容。二是精准设计。使工程设计更具科学性，方案更加优化，提升工程品质，降低造价。具体措施包括精确计算、BIM应用、数字孪生，设计深度直达施工安装。这些也是防范EPC总承包风险的有效措施和利润来源，成为优秀设计企业承担EPC总承包的优势。三是精细管理。对工程投资意图的理解、对设计方案的把握、对设计信息的全面掌控等优势，更能实现工程建设目标，实现工程建设的“多、快、好、省”。适合的业务有全过程工程咨询、工程项目管理、工程总承包、系统集成等，工程总承包推荐采用“EP+CS”、EPC等合同模式。四是智慧运维。智慧运维是工程建设的终极目标，可以持续为客户服务，成为工程“4S店”。服务内容包括运维软件系统、远程诊断、运维管理、技术提升改造等，目的是提高运维效果和效率。
第二，企业业务模式再定位。按照业务定位，勘察设计企业可以分成以下几大类：一是工程设计咨询（顾问）公司。是在设计业务基础上，发展工程咨询业务，包括投资咨询、工程建设过程咨询、运维咨询和技术改造；二是国际化工程公司技术公司。以海外业务EPC总承包业务为主，发展工程投资咨询和工程全过程咨询业务；三是细分行业工程技术公司。主要业务为工程EPC总承包与工程设计、咨询；四是专业工程技术公司。主要业务为跨行业专业工程EPC总承包与工程设计、咨询。五是专业设计师事务所。主要是专有技术相关服务业务。
第三，科技创新。开展技术研究与合作，掌握工程的核心技术，发展核心技术载体业务和产品。如果没有载体，创新就没有意义。
第四，数字化、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在工程设计相关业务上的应用。要跟上技术革命的步伐，增强竞争优势，实现超越或至少保证不被淘汰。
第五，实施企业重组、合伙、合作，建设企业产业生态圈，增强企业竞争力。
此外，我认为，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标志是要有适应市场需求的产品组合，成本领先，保证企业能生存下去；产品技术、服务价值领先，才能有好的发展；研发投入与无可替代的核心技术、品牌价值、高端人才、劳动生产率、风险承受能力等指标要良好。总之，市场地位是做出来的，取决于你对他人的价值贡献，有条件的企业业务要向前端、高端发展，创新业务、创新技术、创新管理。
对于行业协会来说，行业协会要发挥好以下作用：行业价值提升，行业地位和美誉度提高；市场竞争有序，推动行业进步和会员单位能力提升；建立会员青睐、自觉遵守的合法行规。具体而言，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引领业务发展方向，提供业务支持。“十四五”时期，协会将研究行业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为政府决策提供支持；深挖行业价值，不断优化行业业务定位；反映诉求，提出政策建议，开展广泛调研活动，聘请专家深入研究课题；统计行业信息，分析行业发展趋势，分析环境条件及其变化，提出行业发展战略。宣传行业成就与价值，研判宏观经济走势与政策取向，预测市场需求，提出协会会员行动方案；二是服务行业，维护会员合法权益。协会将做好行业营销工作，积极争取机会，代表行业参加国家战略制定；宣传行业价值，宣传行业、会员业绩；积极做好法律、法规、政策、技术等方面会员救济工作；做好联合保险、相互保险、物资和软件以及工程总承包等方面的集中联合采购；积极为会员、企业提供相关资讯和信息服务；三是帮助会员提升能力。“十四五”时期，协会将积极推进共性业务建设、团体标准、培训，加强科技研发、成果推广，加快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技术应用，做好创优、评优、宣优、推优及交流活动；四是规范会员行为。协会将采取多项措施，规范会员行为、实现信息共享，建立诚信记录并向社会公布，营造高质量发展的良好氛围和环境。将以上工作纳入协会年度重点工作清单管理，长期推进，不断深入。
小结与寄语
“十四五”时期，勘察设计传统业务市场规模总体可能会保持稳定，但细分行业、区域布局会有所变化，市场竞争将会加剧。新建设模式将会增加市场机会，但急需补足能力。现在，很多企业人员配置、组织机构等没变，但却想做新的业务，我认为这种情况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企业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特别是工程总承包、全过程工程咨询业务。欲速则不达，企业的能力和业务一定要相匹配，不要操之过急。企业必须关注市场在哪里、有什么新要求？业务和产品竞争力是什么？这就需要狠抓能力、人才队伍和业绩建设，这三者是互为因果、相互促进、螺旋上升的。企业要以战略为导向，做好顶层设计，建立管理制度，筑牢持续发展的基础。
未来已来，将至已至！愿身处第四次产业革命时代和两个百年目标交汇点的工程勘察设计企业，能够抓住机遇、迎接挑战，在美丽中国、智慧社会建设的伟大实践中，实现工程设计的先导作用和价值创造。市场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希望工程勘察设计企业不断提升市场份额，成功将永远属于有梦想、有追求、有执着精神的企业。（本文根据施设理事长在2021年5月13日召开的工程勘察设计行业发展“十四五”规划专题研讨会暨2021年度全国勘察设计同业协会工作会议上所作的主题报告录音整理，本刊略有删节，未经本人审阅）
